一、背景情况

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以下简称“帮信罪”），是指自然人或者单位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为其犯罪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器托管、网络存储、通讯传输等技术支持，或者提供广告推广、支付结算等帮助，情节严重的行为。

据新华社2021年10月18日报道，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前三季度全国检察机关主要办案数据显示：2021年1-9月，全国监察机关共决定起诉1273051人，同比上升15%；从起诉罪名看，起诉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79307人，同比上升21.3倍，“帮信罪”如今已成为中国的第四大刑事犯罪。

“断卡行动”以来，各类电信网络诈骗手段日益隐蔽，犯罪链条中的各环节更加分工明确并相对隔离，以往通过资金流、人脉流侦破案件的难度明显增加。虽然电信网络诈骗的骗术多样，形态不断在翻新变化，但要完成诈骗犯罪实现获利，其不缺少的环节就是借助银行卡转移、提取诈骗资金，因此近年来各地区各部门都将治理银行账户作为釜底抽薪的手段。本案以电信网络诈骗涉案银行账户治理工作中遇到的难点及问题入手，针对违规出售、出借银行账户参与电信网络诈骗涉案人，建议加大适用“帮信罪”惩治措施及“帮信罪”民众教育，增强震慑效果，阻截黑灰产业蔓延。

二、走访调查情况

根据宁波人行数据，2021年前三季度全市公安累计向市人行移送涉案账户3441户，其中涉案个人账户 3431 户，涉案单位账户 10 户。2021年前三季度镇海区共发生涉案个人银行账户138户，无涉案单位银行账户，涉案账户合计在全市占比4%，涉案账户治理效果情况较好。从区经侦大队了解，2021年我区刑事打击“帮信罪”共200余人，近年来国家已投入大量资源用于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诈骗。

从治理银行账户方面看，尤其“断卡行动”以来，监管单位对银行结算账户的开立审核、存量账户的预警系统搭建、跨境汇款真实性调查以及涉案账户的倒查问责机制等多方面都出台了治理要求，通过挂牌督办、约谈问责、停止新开户等措施压实治理责任，提高整治实效。各家银行也出重拳用重典，通过落实开户责任，加大惩处力度等手段，咬紧牙关实现涉案账户的数量压降。然而从违规出借、出售账户的责任人方面看，给予其的惩戒却还尚显不足，社会群体对于“帮信罪”这一违法行为的认知不够深入，慎戒动机不够强烈。经过走访调查，其原因主要为以下三点：

（一）够罪认定难，低成本滋生侥幸心理。通过走访公安、反诈中心了解，目前惩戒电信网络诈骗“黑灰产业”犯罪最大的难点在于对犯罪事实的认定。如今黑灰产业发展日益成熟，实施诈骗者与黑灰产业者各置异处单线联络，通讯和资金往来重重隔断，从业者都经过反刑侦手段和话术培训，即使找到嫌疑人也难让其承认犯罪事实。

“帮信罪”认定的前提是嫌疑人“明知”犯罪目的，现行够罪标准主要为个人账户中有超过30万以上的涉案资金流量，在嫌疑人不承认明知犯罪的前提下，公安机关则需通过大量的、完整的旁证佐证其应知或已知。由于涉案人员及受害人通常遍布各省市、甚至境内外，调查取证耗时耗力；涉案资金又大多与其他涉案资金混杂，并在多个洗钱账户层层流转，其中还掺杂博彩、洗钱等平台资金、伪装跨境贸易对冲款项，甚至部分出借人自用正常款项等等，给诈骗资金的认定造成了极大的难度。现实结果来看，部分出借、出售人不能及时受到惩戒，还有部分由于认定金额不够罪，对其实施的惩戒以5年内不得新开银行账户等管控手段为主，实质惩处力度不大，犯罪风险成本不高导致一些法律意识淡薄的人群敢于铤而走险。

（二）涉案数量广，强打击难免投鼠忌器。违规出售、出借银行账户的人群主要为以下几类：一是自来经济不发达地区、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人群，户籍所在地呈现集中个别乡镇的现象；二是年轻的流动人群，年龄在18-25岁之间，居无定所在各省市间流动务工；三是近两年逐步增加的在校学生和老年群体，对网络金融和金融犯罪知之不深。

上述人群正因为接受文化、法制教育不多，社会经验不足，经济条件较差，才被诈骗分子利用成为了违法链条上的最后一环，同时也是最容易暴露的一环。他们数量庞大，多是熟人发展人带人，对出售账户的用途不了解，为了千元左右的收入敢于被组织集中乘坐大巴流窜于各地开户，其生存压力和所处环境也值得引发思考。此外针对老少涉案人的惩处还要兼顾社会影响和人文关爱，因此在实际处理中，对首次发现、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员，也通常以劝诫为主，起诉定罪的比例较小。

（三）罪名不通晓，谴责少减弱道德约束。“帮信罪”是一种新型犯罪，还是一种网络犯罪，看不见摸不着，隐蔽性极强，其有别于其他罪行最大的特点是犯罪人往往缺乏羞耻感。目前来看“帮信罪”社会普及率不高，大多数人没听过这个名称，也不像盗窃、贪污等罪行已形成“人人喊打”的社会共识；甚至部分涉案人家属感觉其是“受牵连”，一些制作诈骗APP的涉案犯还被视为“技术黑客”。当前虽然反诈宣传铺天盖地，但主要内容还是围绕“不上当、防被骗”，对“帮信罪”的具体行为和违法后果宣传不多。广大社会群体对这项犯罪的定位不清晰，犯罪分子违法的心理压力不大，社会影响力对此类犯罪的约束力尚显不足。

三、提出建议

（一）加快构筑“帮信罪”宣教机制，建立全覆盖有重点的普法网络。由政府职能部门牵头，社区街道、企事业机关、公安等多部门联合，以户籍、工职和人员特征等要素层层建立单元，指定每一层单元负责人，落实人人入网的法制宣教模式。尤其针对老年群体、居家无业群体由所在社区街道负责入户宣导；大专院校指定教职人员，将“帮信罪”纳入学生日常法治教育课程；机关、企事业单位人员、学生、军人等由所在单位或机构指定部门负责进行日常教育；针对劳动密集型、外来务工人员流动较大的大型企业，由企业及所在街道联合定期开展案例教育，企业管理部门在员工离职或离甬时进行提醒提示等。通过社会各层面联合推进宣教，全面提升参骗和受骗高发群体的法律意识和辨识能力，筑牢防范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的首道屏障，形成全社会懂法守法的良好风气。

（二）加大各项资源投入，打造多渠道多形式的宣教措施。建议政府增加对“帮信罪”宣教的资源投入，在电台电视台、各类媒体、社区及道路等公共区域宣传中提高“帮信罪”内容推广频率。编辑适合不同群体的宣传内容，制作宣传标语、小视频、公益广告以及影视作品用于不同载体、不同特点的公众教育。在宣传内容中，加大典型案例和惩治措施的占比，例如涉案的具体行为、将受到的处罚、本地区已惩处人数等。将已侦破的“帮信罪”情节及作案的手段和过程整理成通俗易懂的教材，通过真实案例教育将“帮信罪”具象化并向全社会普及，也有利于群众识别监督、及时提供案情线索。

（三）加重对涉案人员的惩戒力度，形成有震慑促自律的社会氛围。当前违法出借、出售银行账户的群体背后隐含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实施刑法处罚需要综合考虑各种效应，因此建议增加对涉案人员的管控约束。例如对情节较轻或是初犯人员，要求集中接受规定课时的法制教育，或是参与反诈宣传现身说法达到规定次数或是规定时长等，既对涉案人进行阶段性法制教育，也能限制其短期内流窜作案，同时由涉案人员以自身经历进行公众教育对其自身和受教者都有较强的震慑作用，提升警示效果，形成全社会齐抓共管的良好氛围。

任亮代表：

您提出的关于加大“帮信罪”适用及宣教的建议收悉，经我们研究，现答复如下：

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以信息网络为媒介，为其他犯罪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器委托、网络存储、通讯传递等技术支持，或提供支付结算等行为高频发生。为此，分局坚持宣防治一体推进，不断加强“帮信罪”打防工作。

一是强化阵地宣传。以工作岗位为主阵地，在接警大厅、办证窗口、社区警务室等地，设立宣传展板70余块、摆放宣传资料1.5万余份、放置宣传桌牌100余张，向前来办理业务的外来人口宣传“帮信罪”相关案例和法律规定。

二是走访企业宣传。向企业员工发放宣传单3万份，集中讲课50余场，涵盖人员2000余人，并与有关人员签订承诺书，切实提高企业员工的法律意识和辨识能力，并要求企业管理人员当好“宣传员”。

三是走进校园宣传。结合校园师生特点，召开校园专题宣教会议20次，开展民警进校园系列活动29场，并利用校园群、班级群常态化推进校园宣传。

四是强化媒体宣传。充分发挥电视、广播、报纸、网络等主流媒体宣传阵地，积极拓展微信、手机客户端等移动宣传网络，有效占领各类媒体和载体宣传空间，进一步浓厚宣传气氛。期间，利用“镇灵通”、镇海公安微信公众号、镇海公安抖音号等媒体，开展有关宣传10余次。

五是强化破案打击。近年来，公安机关全力推进“断卡”行动，主动发起集群战役，重点深挖卡商、号商等黑灰产源头，全力斩断犯罪链条。2021年，抓获各类“两卡”犯罪人员178名，抓获行业内鬼24人，破获的“10.15”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案、罗某等人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案，均获评全省公安机关“净网2021”打击网络犯罪典型案例。

下步，分局重点抓好以下工作。一是进一步加大宣传力度。通过QQ群、微信公众号推送以及宣传栏常态化展示、定期开展宣传讲座等形式，不断拓宽“帮信罪”宣传渠道。二是进一步强化“两卡”治理。要求区各商业银行、通讯运营商定期开展存量账户风险排查，及时发现并快速处置风险账户，加强源头管控，对新开户账户加强业务审核，对多人一起开卡、可疑账户挂失后即时补卡等异常行为，及时报送公安机关开展核查。三是进一步加大打击力度。强化“两卡”黑灰产业的专项打击整治，严打卡头卡贩、洗钱团伙，铲除本地黑灰产土壤。

感谢您对我区公安工作提出的宝贵意见和建议！

附件：区司法局关于提交区人大第十六届人民代表大会第3号提案协办意见的函.docx

宁波市公安局镇海分局

2022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