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戴村:水巷曲曲,岁月悠悠
84岁的王文祥、82岁的葛云龙、80岁的刘庆根、80岁的王小咪是庙戴村的地陪,也是地道的庙戴村村民。他们肚子里藏着天灯、牌坊、祠堂、进士的种种故事。
司马堂、芝麻堂 弄堂藏着冻米糖
庙戴村位于澥浦南2.3公里,329国道线东侧。紧挨澥浦镇广源工业区。眼前的村子叫庙戴新村,成立于2001年6月14日,由原澥浦镇庙戴村、乔里戴村、曲塘村和贵驷镇通德村合并,辖小庙戴自然村、乔里戴自然村、曲塘自然村、牌门头自然村、邱何徐自然村、六五房自然村6个自然村。村内主种水稻、蔬菜、棉花。主要经济来源农业、工业、养殖业。
正值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好季节。在村中大致绕了数圈,几条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在满是油菜花、小河边的村子里穿来绕去,不时有苍翠的大树立在路边。
村中有孩童拍着巴掌,唱起一首歌谣。细细听去,唱的是:“司马堂,芝麻堂,弄堂藏着冻米糖。”这句话包含着几个典故。
庙戴村由刘姓世居。刘姓祖籍山西,始迁庙戴田央刘。后子孙繁衍,分居牌门头、六五房、里外星屋等地。明代景泰(1450—1457年)年间,刘氏后人刘洪、刘光父子先后中进士,建牌坊。村榜牌坊,故称牌门头。司马堂父子进士第则是刘洪、刘光父子府第。据考证,刘洪官授广东左参政,其子刘光官至广东知府。父子在任职期间,颇有政绩。刘氏为浙东望族,其后裔遍及镇海全境。这处府第局部建筑构件仍保留着明代建筑风格,由于年代久远,多次修缮,大部分构件已是清代形式。通过大门望进去,还能看到几块旧匾额。司马堂,司马堂,喊得久了,当地百姓取谐音称它“芝麻堂”。
距离司马堂不远,便是穿过原自然村集的古官塘路。街心有父子进士亭,为刘洪后人所建。父子进士亭飞檐、重顶,现为清代建筑风格,历年均修缮。它原在村内北大路上,搬来现址已有50多年。两处相距不远。
传说,当年亭子里、路边各有一块“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石碑,经过的大小官员莫不恭敬照做。上个世纪40年代,国民党伪军镇北保安团团长姚华康骑马经过时,不信这个邪,没有下马。没想到坐骑前蹄在牌坊前一下子跪倒,姚华康从马上滑落。为了出气,他把马儿打死了。当地百姓目睹这一幕,口口相传至今。
几位老先生一步一步走到进士亭,娴熟地坐在亭前一根石柱上。这是亭中拆下的旧物件,如今成为路人闲坐石凳。坐着它,好像岁月又在悠悠回转。
父子进士亭正处街心。当年围绕亭子,有不少摊贩售卖,摆出了一条街。刘庆根如数家珍,东边豆腐店、西边肉铺摊、北边南货店。而进士亭对马路,则有个“茶会弄”,一年四季有善心人在此施茶。当时附近有很多棉花田,农民从田里劳作上来,口渴想喝水。于是,茶会弄应运而生。
附近邱何顾李有邱何沿天灯。老人们记忆里,天灯是一根大石柱,顶上四面罩玻璃,点的是菜油。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整夜燃着菜油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因此,善心人士在天灯边上贡献一块“社会田”,租田、收成等费用用来支持点灯。此灯有专人看顾,入夜燃灯,天明灭灯。茶会弄朝南路上,有个河塘,也有一盏天灯。上个世纪50年代初,仍有不少人见过天灯。如今,两处天灯皆已不见,留下的,是河塘边旧邻舍的记忆。
童谣的最后一句,自然指的是已经登上央视、如今成为当地特色小吃的刘氏手工冻米糖了。
曲曲水巷,灯花舍利出进士
没有到过曲汇塘前,我们以为镇海的水巷不过直角横拐,勉强够得上水乡的影子。走在曲汇塘自然村才晓得,一步一景的小桥流水人家,是何等模样。柳树、桃树、樔树,在屋沿河畔横枝招展,勾勒出一幅迷人的画面。
据史料记载,曲汇塘自然村的村东古有土塘,为海潮所袭,时有塌方堤。宋淳祐(1241—1252年)年间,浙东转运判官黄恕领命来此治塘,去“旧列长直”之弊,改建“外弯里曲”新塘,自此塘固,因称曲弯塘。在镇海方言中,“弯”“汇”同音,后称曲汇塘。村由陈姓始居,俗称曲汇塘陈家。陈姓为明朝中叶由鄞县姜山陈家迁此。
曲汇塘最有名的,便是父子进士府第,名为“草舍利舍”。我们在曲汇塘周边的几处民房转了又转,终于找到两块砌在墙根的青石石碑。上面清晰镌刻字样。再绕回曲汇塘进士第,在一处掩进去的清代门头里,见到了文保部门制作的门牌说明。
父子进士第为清代陈聿昌、陈宏燮父子府第,砖木结构。旧宅古朴,后半部分被拦建到另一处民房内。细细看去,尚存的内饰雕刻精细,独具风格。在原老宅后厅,在村中文保员的陪同下,我们见到了一根特别的檐柱。柱子坚硬无比,几十年前有人用铁锤敲钉子,怎么也敲不进柱子。后有人出高价购买,被主人婉拒。经过识别,柱子所用木材为铁力木(俗称铁藻),国家二级保护树种,在其他地方已经很难看到。
当年,草舍利舍曾有一块石碑,碑高170厘米,宽80厘米,立于光绪十一年(1885年)。红砂石雕凿。碑文近千字,讲述了草舍利舍来历和陈聿昌生平事迹。陈尔修(1825—1884年),讳聿昌,号楚颖,又号樾庄。先祖原籍鄞县姜山,明代迁入曲汇塘。他九岁入学,天资颖异,力学不倦。就寝时“具石于床头,下放铜盘。限以香尽线断,石乃坠。击中铜盘,砰然一声,警醒起读,日以为常。”有一天,陈聿昌读书至半夜,忽然看到灯花结如珠颗,“花坠如粟,细杵不碎”。这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和吉祥之兆。陈聿昌说,这便是黄宗羲先生提到的“草舍利”了。据说,只有读书读到精诚所至,凝神静气,方可凝结出一枚“草舍利”。此后,其居所正式更名“草舍利舍”。
陈聿昌时称四明十才子之一,擅诗词古文与骈文。镇海大文学家姚燮识才,收其为门生。清咸丰乙卯(1855年)中“副贡”,同治乙丑(1865年)进登科,辛未(1871年)中进士,任江西广丰县令。任职期间“神明决断,廉洁奉公,筹社仓,兴利除害,日不暇给,黠者惧懼以金饼,正色呵之。密捕为首者绳之以法,奸民震慑……”久之积劳成疾。公元1884年正月病殁。
由于陈聿昌生平“每构一艺不留稿,以误子孙。”其子宏燮于亲故处搜罗他的作品,编纂《草舍利舍诗文佚稿》四卷。民国七年(1918年)用誊写纸缮印,留世至今。
走出草舍利舍,门前有一条小河穿梭而过。树荫如篷,倒映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