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远离亲人、保家卫国的军人来说,一封家书就像一条系着思念的红线,连接着家乡的亲人。离乡千万里,家书抵万金。如今通讯业发达,军人与家人的联络也不再是奢望,但家书的意义不同,饱含着口中说不出的话语。一封封寄出的书信,不仅拉近了军人与亲人之间的距离,也让亲人们更好地了解部队生活,了解孩子的蜕变。
我们向坚守岗位的战士们致敬,同时也感谢无数在军人背后默默支持、无私奉献的军属。让我们走近他们,感受这一封封家书背后的军人故事。
图为胡振茂在训练中。
父母“心头肉” 军营男子汉
“你爸爸最近又把你过年写的信拿出来跟我们念叨呢!”这是8月1日晚,胡振茂与妈妈通话时的内容。去年9月,21岁的江西小伙胡振茂背上行囊,挥别故土,穿上梦寐以求的军装,踏上了往东的列车。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军人梦”在那刻实现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内心还是难掩激动。
大学时期的胡振茂比较散漫,上课、睡觉、点外卖是他的日常。对于自己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方式,他决心改变。在室友的鼓励下,他报名参军,没想到顺利入选。因为脚受过伤,胡振茂的父母开始并不支持他参军。不过现在看着儿子寄来的信件,他们知道当时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初入新兵连的胡振茂吃了不少苦,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战友、陌生的装备有诸多不适应,尤其是从未接触过的力量训练、体能训练。第一次三公里跑,咬着牙坚持,花了16分钟。“苦是苦,但我能坚持,每次成绩的进步我都会跟父母说。”经过近四个月的“痛苦”与“煎熬”,胡振茂凭着自己一股死扛的韧劲,训练成绩“噌噌”往上升。新兵下连时,要写一封家书,这是胡振茂人生中写的第一封信,“爸爸妈妈,我在新兵连表现优异,马上就要下连了,很抱歉今年过年不能回家了……”信中内容满是愧疚和思念。
下连后,胡振茂继续保持着新兵连时期的刻苦,努力训练。部队有传统,每年过年写一封家书给家里,这是胡振茂写给家人的第二封信。平时给父母打电话胡振茂都是讲自己的部队生活,但对父母的思念、训练中的苦这样的话,总是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这次写信让他将平日难以流露的情感都沉淀于纸笔。今年是胡振茂第一次没在家过年,心里积累了满满的情感。“除夕夜那天,轮到我站哨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那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哭。写信的时候,情感一下子涌了上来,想要说的话在纸上好像怎么也写不完。”胡振茂说。
当问及父母收到信时的反应如何?胡振茂害羞地说:“我爸爸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信的内容,不过我跟阿姨打电话时,听她说我爸爸经常在他们面前提及我写信的内容,怪不好意思的。”见字如面,纸短情长,孩子爱的表达似袅袅余音总会在父母心里久久萦绕。
现在的胡振茂与以前那个做事冲动、任性散漫的自己判若两人,进入军营后,他越来越沉稳、踏实、刻苦。他说,“部队生活让我懂得了对一件事的坚持和对家人的珍惜,今后我也一定会苦练军事技能,不辜负家人的期望,努力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武警战士。”
图为训练中的叶高庆(右)。
身上的军装 还是没穿够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如今手机很智能,思念和承诺可以瞬间传递,却没办法按照原先的承诺与女朋友结婚成家。
叶高庆表示,无论家书的形式是手写的书信还是用手机的微信消息,思念从来都是他们共同的本质,书写着亲情、爱情、友情,满含着军人的荣誉和无奈。
今年27岁的叶高庆来自广西钦州,自小崇拜军人的他,为此准备了很久。2010年中专毕业后,叶高庆得偿所愿成为一名军人。
入伍9年来,叶高庆荣立过三等功,在余姚大水救灾等重大任务中都有叶高庆及其战友的身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为国家做点什么我觉得很光荣。”叶高庆表示。
2014年是叶高庆入伍的第四年,他和初中时的同学确立了恋爱关系。“那时候部队限制用手机,但书信早已无法满足叶高庆想要在规定时间内随时联系上女友的热切。但凡拿到手机,第一时间就会看看女友有没有发什么消息,也会把自己憋了几天想说的话第一时间分享给女友。”叶高庆说,一部手机连接着他们的爱情,也寄托着一份份相思。
不能时时守候在女友身边,遇到困难甚至无法联系到他,做军人的女友确实很难。“为了爱情我本来准备在第五年退伍,后来休假回去二十多天,她得知我是真心热爱军旅生活,也支持我。”叶高庆很开心,女友的支持是对他最大的肯定,5年期满之后,他还是选择继续留在部队。
当兵生活很辛苦,但在叶高庆的回忆中,却充满温情。如今叶高庆穿上军装9年了,离退役还有3年,如果3年之后军装还没穿够怎么办?他表示有点担心。
“2010年我生日那天,谁都没说,因为新兵训练已经很辛苦,大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特意过什么节日了。”叶高庆早已做好了让生日默默溜走的心理准备,这样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失落。
但幸福来得很突然,整天一副冰冷表情的班长特意嘱咐厨房为叶高庆做了煎蛋,并亲手端到他面前。“生日快乐。”班长一改平日的严厉,笑着对叶高庆说。
“平时再辛苦的锻炼我都没掉过眼泪,当时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叶高庆表示,这个煎蛋他能记一辈子,真的是莫大的惊喜。此后,军营中诸多的温暖都让叶高庆无法割舍。
“8月底,又有一批军人满服役期了,不少兄弟也在迷茫,为了亲情、爱情要不要退伍,我通常用自己的切身体验告诉他们:脱下军装容易,但以后就再也穿不上了。为了这身军装我放弃了很多,但我还没穿够,不舍得脱。”叶高庆表示。
图为李宏纺军装照。
戎装换警服 不变是初心
8月2日下午,刚见到李宏纺时,她一身警服,扎着马尾,爽利干净,稍黑的皮肤却未影响她的美。提及写过的家书,她说,都寄回老家了,去年整理时好多已泛黄,还有一部分在军校整理内务时就遗失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遗憾,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好好保留。
今年35岁的李宏纺从小就有一个“军人梦”。带着对那身戎装的向往,17岁时她报考了公安海警学院,并如愿以偿被成功录取。初入军校,紧张的训练和单调的学习时光与李宏纺之前的生活大相径庭,各种规范约束一度使她极不适应。“九月份天气热,我们在太阳底下暴晒,身上流下来的汗湿了衣服,甚至在腰间结了白白的一圈盐花。”李宏纺回忆起训练时光,有着诸多感慨。“女孩子都爱干净,但到了军校哪有什么好不好看,只要待上一段时间,保证让小公主变女汉子。”
在一次训练中,班长带着李宏纺和队友们唱起了《军中绿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一句句歌词像是唱进了李宏纺的心里,让她红了眼眶。“那是我离家后第一次流泪,家人是我训练时坚持下去的动力,也是我卸下武装的温暖港湾。爸爸妈妈的鼓励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萦绕,一下子心里五味杂陈。”
军营里的生活有苦有甜,有张有弛。那时没有手机,李宏纺与家人朋友联系方式只能靠写信和宿舍走廊里的两台公用电话。“两台电话供一层楼好几十人用,休息时间都排满了人,轮到了说个十几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回忆道。“那个时候最多跟父母报个平安,讲讲平时训练学习的情况,一些苦难都咽进了肚子。”
有时候,公用电话轮不到,李宏纺就开始写信。“爸爸妈妈,最近过得好吗?我在学校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李宏纺在信中必提的话语。在军校里,收到回信是她最开心的事情。“队里会把寄到学校的信件送到宿舍,那个时候大家伙都一窝蜂拥上去,询问有没有自己的信。收到回信可以让我兴奋上好几天。”
回忆起自己收到第一封信时的场景,李宏纺笑了笑。那是父母寄来的回信,爸爸妈妈像往常一样,问学校情况如何、要注意身体、细心叮嘱安全问题。“信里的内容和电话里差不多。但我不会忘记,拆开信件,我的心怦怦跳,就着灯光读了好几遍。”
毕业后,李宏纺留在军校成为一名学员队干部,看着一批批到军校的新生,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之后她在宁波安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当年在军校磨炼的意志品质却没有磨灭。去年她转业成为一名镇海区公安民警,继续奋斗在为人民服务的一线岗位上。
图为丁森寅在西藏当兵时的照片。
边疆好男儿 家书暖人心
“今天是母亲节,我不能在您身边庆祝,只能祝您天天开心!我在这里挺好的,每天过得很充实,西藏的景色很好,真希望有机会你能来看看……”时隔多年,丁森寅还记得2006年母亲节那天写给母亲的信。
一转眼13年过去了,8月1日建军节当天,下午3:30左右,室外温度超过35℃,区交警大队澥浦中队的警官丁森寅像往常一样,在镇海街头查处驾乘电动车未按规定佩戴安全头盔等违法行为。
“最近天气炎热,有些市民嫌天热,不戴安全头盔,但是危险不会因为天热就‘休息’,这反而增加了市民的出行风险。”丁森寅表示,多出去检查几次,市民的安全系数就增加几分。
当日,丁森寅依然为了市民的出行安全奔波在一线。丁森寅不觉得辛苦,这和当年在西藏服役时相比,此时的工作不知道轻松多少。
丁森寅今年33岁,2005年底至2007年底在西藏服役两年,接下来在警校学习两年后成为一名交警。说起在西藏林芝服役的情景,丁森寅平静的回忆中却道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
早已作好了受苦的准备,但是西藏恶劣的自热环境还是超出了丁森寅的想象。都说新兵前3个月是最苦的,来自江南的丁森寅一到西藏就有高原反应。“没办法,只能慢慢适应、加强训练。”丁森寅表示,那时候他们每天负重十几斤的装备,跑15至20公里。训练艰苦不说,关键是吃不饱。
“每次端上来的馒头和菜都是定量的,我和战友们一样,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手里的馒头,一边目光斜瞟着放馒头的筐。通常手里的馒头刚塞到嘴里,立马伸手从筐里拿另一个。想填饱肚子那样的馒头要吃六七个,可是每个人只有三四个的量。”丁森寅说,除正餐外没有其他任何吃的,更别说水果零食小吃,每次吃饭时他们会把菜汤都用馒头蘸得一滴不剩。
吃完饭,值班的新兵需要清洗餐具,这让丁森寅终生难忘。
西藏干燥寒冷,洗碗的水都是从雪山上融化的雪水。放馒头的蒸笼上通常沾有馒头皮,不用热水泡很难清洗,重油的菜锅更是在雪水中凝固,加上西藏高原凛冽的寒风,双手早已全部皲裂的丁森寅忍着疼痛将锅洗干净。
丁森寅还记得2006年母亲节时给母亲写信的场景。刚一提笔,想到在家时的惬意,父母的关爱,眼泪就止不住流。就像在部队第一次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轮到自己给父母打电话的心情相似,刚一听到母亲的声音,丁森寅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挺不好意思的,大男人了还流泪,但那时候的训练和生活确实苦。”丁森寅作为边疆一级应急机动作战部队成员,在所有兵种中训练强度很大,仅次于特种兵的训练模式。“但是所有的苦只能自己忍受,任何人都替代不了,说多了反而让他们为我担心。”因此,丁森寅的那封信中除了向母亲和家人问好之外,只是简单描述了部队的训练内容,在部队吃的所有苦丁森寅全部埋藏在心里。
十多年过去了,父母依旧不知道丁森寅当年服役时的苦。“辛苦自知,别让家人为你过多担心,这是一个军人的担当。”丁森寅说,明年他准备携家人去当年服役的地方看看,其实那里的景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