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化手段助力古籍“复活” 经典重现世间
大大的电脑屏幕上,民国版“镇海县总图”随着鼠标的点选或放大,或缩小。外游山、虎蹲山、招宝山、镇海县城、朱家……一个接一个的老地名有了清晰的地理分布示意。
实物翻阅时,因为年代久远,纸张发黄变脆,不得不小心翼翼查看。对比摊开后足有一张普通桌面大小的实物镇海县总图,很明显电脑版地图更好用。
刚刚由专业人员拼成的超大“镇海县地图”正是我区目前实施的古籍保护与共享项目内容之一。
早在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中国文化发展时提出,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镇海区借助2015年完成的古籍普查成果,对古籍进行了保护、开发、利用。目前,区文化保护管理所已成功复制刊印《小长芦馆集帖·唐诗集二王书(原石)》古籍、扫描民国版镇海地图册、制成《镇海县志》《复庄骈俪文傕》等7部电子古籍。
“活”起来的古籍文字不再是冷冰冰的故纸堆组成部分,而是成为温暖有活力的资料,供社会大众使用。
古籍镇海县志及相关资料。
试水“复活”古籍
镇海古籍保护与共享项目于2014年2月正式启动,现已普查古籍1398部,合计8774册。区文保所专门成立项目小组,采用扫描、照相、影印、复制等手段,借助数字化技术,将纸质古籍转化为数字古籍,并根据实际需求开展古籍复制,以实现对现有古籍的抢救、保护和利用,达到社会公众共享古籍资源的目的。这个过程既繁琐又专业,需要查阅大量资料,核实基本信息,确定题名卷数、著者、版本、版式、装帧、尺寸、册数、存卷、批校题跋、年代、定级、定损等。
工作人员吴锋钢回忆说,从库房提取出来的古书籍,每一本都需要用采取保护措施,以免在搬移过程中受损。
参与普查的资深文保工作者李根员介绍说,最早的古籍利用方法比较单一,就是原本查阅,实际上每查阅一次就是对古籍损伤一次。后来,他们对常被查阅的古籍拍了照片,提供查用,但需要一张一张地找。这种照原样拍摄的方法虽然保存了大量资料,但在整理、研究中利用率不高,主要是因为查阅起来十分的不方便。“好比要查一本比较珍贵的地方志孤本,不熟悉这块工作的人就得把图文资料从头到尾翻查一遍。”李根员说。
李根员本人参与了镇海县地图搜录拼接工作,这项工作费时数年。区文保所珍藏着一套绘制于民国13年的《镇海县地图》。该图册于1932年由上海蔚文印刷局承印,采用蝴蝶装单独折叠装订为一厚册,图纸总数23张,含2个大封面。图册原稿尺寸最大的摊开后足足有1.25平方米。最小的是它的一半。为了与封面齐平,每张地图都被折叠起来,最大的那张足足折成了十多折。
以往,因为工作原因需要翻阅老地图,李根员总会一阵心疼:用了最轻的手法,还担心要磨损。摊开后,部分磨损处影响了图标查阅。经与区规划分局专业人员合作,将大图片逐步扫描后在电脑中拼成一张完成的大图。现在,电子版老地图可放大缩小,点开后非常清晰。
李根员指着地图中标注“鼓楼前市”“大南门市”说:“你猜这里的‘市’指的是什么意思?”原来,民国时期在地图上标注“市”的地方意味着集市,赶集。看到地图就能知道镇海各乡的集市设在何处,仅镇海城中就有鼓楼前市、大南门市、小南门市、小西门市等四处。
地图上绘制的精妙点远不止这些。李根员介绍说,镇海县地图上运用了近60种图例和注记符号绘制,这在中国近代地图绘制史上也是极为精细的成品。就山水自然地理,包括山水草木、山脉走势、江河溪池湖、明暗礁石、滩涂沙滩等,在交通通讯方面绘制出大道小路、马路铁道、津渡航路、轮埠关隘、车站灯塔等。地图绘制的背后意味着有一个测量团队不辞劳苦、跋山涉水的奉献。
古籍《清代硃卷集成》。
刊印与民共享
今年2月,区文保所完成了《小长芦馆集帖·唐诗集二王书(原石)》复制刊印,并将其提供给宁波图书馆等单位,以期共享与民,为研究宁波帮历史及书法文化提供了重要实物。
《小长芦馆集帖》是清末著名实业家、书法家、画家严信厚编撰,该书残卷于2015年10月在镇海区第一次全国可移动文物普查中被发现。
严信厚(1838—1907),原名严经邦,字筱舫,又字小舫,号石泉居士,浙江慈溪县。他是中国近代早期民族资本家代表之一,被称为“宁波帮”开山鼻祖。严信厚年轻时读过几年私塾,进了宁波恒业钱庄当学徒,后供职于上海宝成银楼,结交熟稔官场的徽商胡雪岩得以从政。其后,他在宁波、天津、上海经营盐业、银楼及票号,成为巨富,并提携一大批同乡商人。1907年,严信厚病故于上海,葬于我区九龙湖镇中心村,墓址、墓葬构件分别于2007年、2014年被区文物普查队发现。严信厚著有《听月楼诗钞》《严修诗集》《蟫香馆日记》《严修东游日记》等书作,并收藏了大量古代书画名家经典以及手书石(木)刻。
清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严信厚出资购得天津杨氏园东晋时期著名“书圣”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手书石刻20余方,并编辑出版了《小长芦馆集帖·唐诗集二王书(原石)》。小长芦馆是严信厚在上海寓所的名称。
《小长芦馆集帖》共12卷。在镇海发现的是其中4卷,内容包括严信厚为《小长芦馆集帖》撰写的《题记》以及《唐诗集二王书》1卷、《诰身小传集二王》1卷、《二王字集楹联》1卷、《孙过庭书谱集楹联》1卷。其中,《唐诗集二王书》中94首为原石刻拓本,6首由西泠印社创始人、著名书刻家吴潜石临摹二王书的石刻拓本。此书纸质竹纸,高32.5厘米、宽18.7厘米,字体行草,字迹清晰,保存较好。刊印古籍即是取材于此。
目前,区文保所计划与区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等相关单位合作,为古籍爱好者免费提供借阅。
镇海古籍爱好者韩先生借到了区文保所刊印的《小长芦馆集帖·唐诗集二王书(原石)》。黑底之上的白色字体“半岭通佳气,中峰绕瑞烟”,体现了东晋书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书法风格。书法之美,实物之秀,溢于纸上。韩先生说,自己常年在网上、线下四处搜淘镇海地方志文献,费资不菲所获不过一书柜。刊印本虽非原本,却向公众打开了一扇通往镇海古籍的窗口。可以想见,未来书法、古籍爱好者都可以通过这种途径见到更多的珍品。
刊印好的小长庐馆集帖及内页内容。
保护珍本源头
作为珍贵文物资源的镇海古籍,其普查工作早于2014年2月启动。“从零零星星收录到大规模进行,古籍普查走过了不一样的工作阶段。”区文保所主任吴波介绍说,镇海古籍普查工作启动后,清算了库藏古籍,初步统计数量为7600册,最终核定数量8774册。除少数明代善本,如明代弘治《百川学海》善本和明代崇祯刻本《潜确居类书》外,多为清代及民国时期的古籍、地方志、宗谱等,许多与宁波、镇海有着密切关系。
晦涩难懂的古籍是如何进行普查的呢?
古籍普查时,将线装古书铺放在工作台上,工作人员戴上白手套,泛黄的纸页被小心翼翼地翻开。普查程序包括:翻找古籍中相关信息线索,查找《中国古籍总目》《中国丛书综录》《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等工具书,认定古籍年代、版本、等级,登录平台数据库,用专用设备拍摄并上传书影,制作签条等。
之后,按照索书号采集、录入每部古籍的数据,包括索书号、分类、题名卷数、著者(含著作方式)、版本、版式、装帧、装具、序跋、刻工、批校题跋、钤印、文献来源、丛书子目、定级、定损、书影等内容。
普查要求非常严格、古籍数量较多且情况复杂,工作人员一天做的册数无法预计。“顺利时二十多册,遇到难做的一天也做不了一套。”工作人员说。
在普查过程中,不断发现珍宝。如明万历刻清乾隆续刻本《明州阿育王山志》,清道光咸丰镇海姚氏刻本——清代姚燮《大梅山馆集》,清光绪十四年薛福成宁波崇实书院刻本——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民国五年宁波钧和公司铅印本——周茂榕《晚绿居诗稿》等。
“在将古籍信息登记到全国古籍普查平台前,工作人员已比较过版本、作者、背景等,省去了大量时间。”工作人员吴锋钢说,这一平台把国内不同地方、同一种类的古籍信息合并起来,相互助力,互为补充,将古籍研究工作的效率向前推进了一大步。现在,文保员们可以通过这一平台清楚了解到,镇海具体有多少古籍,版本信息如何。
去年起,区文保所充分发挥利用所藏古籍价值,启动古籍保护与共享项目,精选所藏古籍进行数字化,先后摸索了古籍数字化利用、实体书制作、和相关部门合作数字化老地图等课题,计划在积累到一定量后推进古籍的资源整合、平台利用工作。
古籍保护与共享项目工作也得到社会公众的热心支持。以《清代硃卷集成——镇海籍人士汇编》为例,这是一本由业余古籍爱好者从上海图书馆复印得来,并把复印件赠送给区文保所。书中包含了清代所有的镇海籍进士,共4本。北仑区文保工作者前来要求借阅。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北仑镇海行政区划统一,因此镇海籍进士名单包括北仑籍贯人士。
“古籍复活价值高,意义重大。”李根员说。